六月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客厅的地板上,将光斑编织成一张温暖的金色网。当挂钟的指针划过下午三点,我站在玄关处最后一次确认每个细节:气球柱上的丝带是否飘动如风,蛋糕上的蜡烛是否排列成完整的数字,还有玄关处那排刚摆好的照片墙,每张都是和朋友们从幼儿园到现在的合影。
厨房里飘来焦糖的甜香,表姐正踮着脚往三层蛋糕上挤奶油,她的围裙口袋里还插着半截没吃完的棒棒糖。我蹲在餐桌边帮忙整理彩带时,听见她压低声音和妈妈打电话:"妈,真的不用再买礼物了,小满准备的这份惊喜足够了。"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:"傻丫头,你当这是超市促销呢?"表姐笑着把奶油抹成歪歪扭扭的爱心,这个总被我们笑称"厨房杀手"的姑娘,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专注。
四点整,门铃终于迎来第一个访客。穿着印满卡通图案的雨靴的小美,怀里抱着用报纸糊的兔子玩偶,塑料耳朵上还粘着两颗亮片。她进门时差点撞翻玄关的柠檬水,褐色液体在米色地毯上洇开一朵小花。我们笑作一团时,小美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手绘邀请函:"我特意用你去年生日时教我的水彩画法画的!"每张卡片边缘都沾着水彩颜料,像给整个派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。
五点二十分,最后一位客人带着晚霞走进来。穿格子衬衫的阿杰推着自行车,车筐里躺着个用旧毛毯裹着的纸箱。他摘下棒球帽时,后脑勺翘起的呆毛让所有人笑出眼泪。"你们猜里面装什么?"他神秘兮兮地晃了晃箱子,掀开一角露出个歪歪扭扭的纸盒,里面塞着用旧报纸折的千纸鹤,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我们的名字。"上周在旧货市场淘的,老板说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手艺。"阿杰挠着头解释,手上的创可贴还沾着胶水。
六点整,派对正式开始。当《生日歌》的旋律从蓝牙音箱流淌而出,原本零散的气球突然全部升空,在客厅里拼出我们每个人的名字缩写。小美负责的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旋转的星空,表姐提前录制的祝福视频在循环播放,而阿杰用手机连线的游戏程序让每个人手机都变成了虚拟蛋糕,通过屏幕一起"插蜡烛"。我站在中央举着相机,镜头里不断跳出飞舞的彩带、挤奶油的手、被蛋糕屑粘住鼻尖的笑脸,还有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。
七点三十分,蛋糕上的蜡烛终于全部熄灭。小美突然从背后递来个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枚用银杏叶做成的书签,叶脉上用金粉写着:"成长是拆开礼物时,发现最珍贵的不是礼物本身,而是拆礼物时周围人的眼睛。"表姐突然哽咽着说:"去年这时候,小满还穿着开裆裤给我过生日呢。"阿杰举起手机,屏幕上是去年我们挤在蛋糕店门口的照片,画面边缘已经微微发黄。
八点五十分,派对进入尾声。每个人抱着战利品离开时,我看见小美把沾着奶油的邀请函夹进相册,阿杰把千纸鹤挂在了车筐里,表姐则把丝绒盒子塞进了妈妈准备的伴手礼堆里。最后离开的是总爱穿雨靴的小美,她回头挥手时,雨滴恰好打在气球上,折射出细碎的彩虹。
回家的路上,晚风卷着蝉鸣掠过耳畔。我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银杏书签,突然明白生日派对最珍贵的不是蛋糕上的蜡烛,也不是气球拼出的名字,而是当暮色浸染窗棂时,我们依然愿意为彼此驻足停步的时光。那些被奶油沾满的笑声、被颜料染花的邀请函、被胶水粘住的纸鹤,最终都化作记忆里永不褪色的底片,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,再次显影出那个被六月的阳光包裹的下午。